他們在島嶼寫作

【 明 報 專 訊 】 編 按 ： 「 他 們 在 島 嶼 寫 作 」 文 學 大 師 系 列 電 影 推 出 後 ， 廣 受 好 評 迴 響 。 睽 違 三 年 ， 「 詩 的 照 耀 下 ｜ ｜ 他 們 在 島 嶼 寫 作 Ⅱ 」 再 度 以 電 影 敘 事 ， 透 過 影 像 紀 錄 對 台 灣 文 學 進 程 影 響 深 遠 的 作 家 ， 其 中 一 齣 是 台 灣 著 名 詩 人 瘂 弦 的 《 如 歌 的 行 板 》 ， 明 天 於 台 北 首 映 ， 特 約 記 者 、 香 港 詩 人 陸 穎 魚 在 台 北 優 先 觀 影 ， 與 香 港 讀 者 分 享 她 所 觀 所 得 。

「 溫 柔 之 必 要 ／ 肯 定 之 必 要 ／ 一 點 點 酒 和 木 樨 花 之 必 要 ／ 正 正 經 經 看 一 名 女 子 走 過 之 必 要 … … 」 一 九 六 四 年 瘂弦 寫 成 這 首 人 人 朗 朗 上 口 的 詩 行 ， 不 久 赴 美 國 愛 荷 華 大 學 「 國 際 作 家 寫 作 計 劃 」 訪 問 兩 年 ， 回 台 灣 後 投 身 《 幼 獅 文 藝 》 、 《 聯 合 報 》 副 刊 之 編 輯 工 作 ， 直 至 一 九 九 六 年 後 不 再 公 開 發 表 詩 作 。 然 而 ， 這 一 位 詩 人 ， 從 上 一 世 紀 中 迄 今 ， 其 影 響 力 仍 在 華 文 詩 壇 不 斷 擴 散 。 對 此 ， 電 影 《 如 歌 的 行 板 》 導 演 陳 懷 恩 ， 將 如 何 呈 現 這 位 擁 有 璀 璨 詩 魂 的 詩 人 呢 ？

接著  ， 我 從 第 一 個 鏡 頭 看 見 輕 鬆 愉 快 的 瘂弦 緩 步 出 現 ， 他 頂 著 一 頭 閃 亮 白 髮 ， 穿 著 整 潔 西 裝 ， 推 門 進 入 一 間 位 於 加 拿 大 多 倫 多 的 理 髮 店 ， 一 名 說 英 語 的 理 髮 師 問 他 ： 「 你 叫 什 麼 名 字 ？ 」 瘂 弦 本 名 王 慶 麟 ， 河 南 南 陽 人 ， 一 九 四 九 年 隨 國 軍 到 台 灣 ， 並 參 與 洛 夫 、 張 默 創 辦 的 《 創 世 紀 詩 刊 》 。 其 《 瘂 弦 詩 集 》 至 今 廣 為 人 傳 誦 ， 其 他 著 作 《 中 國 新 詩 研 究 》 、 《 記 哈 客 詩 想 》 、 《 聚 繖 花 序 》 亦 為 詩 史 、 詩 學 做 出 貢 獻 。

如 果 一 個 人 代 表 一 個 故 事 ， 那 導 演 就 是 要 透 過 將 近 兩 個 半 小 時 的 電 影 ， 打 開 瘂 弦 保 存 將 近 六 十 年 的 藏 書 與 情 書 ， 為 觀 眾 揭 開 詩 人 記 憶 的 寶 庫 。 於 是 ， 鏡 頭 下 ， 瘂 弦 由 溫 哥 華 到 河 南 南 陽 、 台 北 、 高 雄 等 地 ， 重 回 昔 日 故 鄉 和 舊 地 ， 探 訪 老 朋 友 如 舞 蹈 家 林 懷 民 ， 作 家 蔣 勳 ， 詩 人 席 慕 蓉 、 吳 晟 、 陳 義 芝 ， 攝 影 師 阮 忠 義 等 人 ， 回 顧 自 己 與 他 們 恆 逾 四 十 年 的 交 會 與 深 情 。

電 影 中 ， 瘂 弦 又 以 八 十 多 歲 的 老 靈 魂 聲 音 ， 對 歲 月 、 對 文 學 、 對 記 憶 、 對 他 所 珍 愛 的 人 與 事 ， 溫 柔 地 吟 誦 出 一 首 首 生 命 之 詩 ， 例 如 〈 深 淵 〉 、 〈 上 校 〉 、 〈 紅 玉 米 〉 。 而 我 將 永 遠 記 得 他 讀 詩 的 聲 音 ， 承 載  一 種 溫 情 的 悲 傷 。

歷 經 大 時 代 變 遷 ， 美 好 而 壯 麗 的 文 學 生 活 ， 但 瘂 弦 在 電 影 末 段 ， 卻 說 自 己 的 一 生 人 過 得 失 敗 。 驚 喜 的 是 ， 他 的 女 兒 如 此 回 應 ： 「 有 什 麼 比 失 敗 的 人 生 更 像 一 首 詩 呢 。 」

最 後 一 幕 ， 瘂弦 又 坐 在 那 間 理 髮 店 ， 理 髮 師 為 他 邊 剪 髮 ， 邊 類 似 這 樣 的 說 ： 「 只 要 有 人 一 直 讀 你 的 作 品 ， 你 就 與 世 界 永 遠 共 存 ， 永 遠 都 是 新 的 年 輕 的  弦 。 」

[ 文 ． 陸 穎 魚 編 輯 ﹕ 袁 兆 昌 電 郵 mpcentury@mingpao.com]